甲骨名人堂
從“甲骨四少”到“甲骨四老”
他一生致力讓文字學成為真正的科學
青年唐蘭。
河南日報社全媒體記者 張弋
在中國甲骨學界，除了“甲骨四堂”，還有鮮為人知的“甲骨四少”，即容庚、商承祚、唐蘭、柯昌濟。
這一稱呼源于1923年王國維為商承祚《殷虛文字類編》作序：“今世弱冠治古文字學者，余所見得四人焉：曰嘉興唐立庵友蘭，曰東莞容希白庚，曰膠州柯純卿昌濟，曰番禺商錫永承祚。”當時四人皆20多歲，在甲骨文這樣艱深晦澀的領(lǐng)域，他們?nèi)绱四贻p卻又得到這樣高的贊譽，實屬罕見。
其中唐蘭，更被后人與陳夢家、于省吾、胡厚宣并列譽為“甲骨四老”。他們?yōu)?949年后的甲骨學研究“深入發(fā)展時期”作出卓越貢獻，不僅著述不輟，還大力培養(yǎng)接班人，使今天的甲骨研究代有傳人，呈現(xiàn)一派興旺發(fā)達景象。
唐蘭幼年家境貧寒，1915年至1920年，他跟隨嘉興國醫(yī)館館長陳仲南學中醫(yī)，并在城內(nèi)開設(shè)景蘭醫(yī)院行醫(yī)。從1919年開始，唐蘭逐漸對古文字的研究產(chǎn)生了濃厚興趣，隨后進入無錫國學專修館深造。
在無錫求學期間，唐蘭開始涉獵甲骨文，并師從羅振玉研習古文字。其間，唐蘭三年完成《說文注》四卷，畢業(yè)考獲得了第一名。后與王國維相識，在研究甲骨文和金文方面得到王國維的指導。
王國維曾評價青年唐蘭：“于書無所不窺，嘗據(jù)古書、古器以校《說文解字》。”這番經(jīng)歷，為唐蘭積累了豐厚的學術(shù)素養(yǎng)，更重要的是先后得到羅振玉、王國維等大家的指導和幫助，為其一生的學術(shù)發(fā)展打下了堅實基礎(chǔ)。
1932年至1937年，是唐蘭學術(shù)生涯中的重要時期，發(fā)表或出版了許多重要的學術(shù)著作，包括北大講義本《古文字學導論》。其間，唐蘭又寫了《說文解字箋正》一書，現(xiàn)存遺稿是《說文》卷一上篇的三萬四千余字，這是唐蘭擬定撰寫《古文字學七書》的最后一部，此書與其早年所寫《說文注》不同，是用甲骨、金文、印、陶文、碑版、木簡以及古書、字書、韻書等相互參證。
學術(shù)鉆研之外，唐蘭更有一腔愛國情懷。他在沈陽親眼看見日軍暴行，用悲憤的“楚囚”為筆名，在《北洋畫報》上發(fā)表文章《嗚呼!土肥原的仁政》，公開點名揭露日本關(guān)東軍頭目本莊繁和土肥原假仁義真侵略的面孔，文中也批判了麻木不仁的部分國人知識分子，對國家危亡漠然視之的行為。
北平淪陷后，北平漢奸突然宣布唐蘭為古學院理事，唐蘭得知后，在“理事”中第一個站出來登報聲明，申明自己早已不研究什么金石古物了，以示與侵略者不合作的立場。
西南聯(lián)大時期是唐蘭學術(shù)生涯的黃金時期，其間，他發(fā)表和出版了很多學術(shù)著作，如《中國文字學》《論彝銘中的“休”字》《洛陽金村古墓為東周墓非韓墓考》等。
《殷虛文字記》。
使文字學成為真正的科學，是唐蘭一生追求的目標?！吨袊淖謱W》是唐蘭一生撰述最完整、影響最大的一部文字學理論著作，分前論和文字的發(fā)生、構(gòu)成、演化、變革等五章。該書在《古文字學導論》的基礎(chǔ)上，進一步把漢字的構(gòu)成、演化、流變等動態(tài)分析納入論述范圍，并擴大視野，將古文字、近代文字、新文字、世界其他種類文字等放到一起觀察，形成了一個完整、全面的中國文字學學科體系。
“文字學是研究文字的科學，在一個中國人看來，這個名詞是很恰當?shù)摹?rdquo;在唐蘭看來，“因為中國的文字是特殊的，(在很多民族都用拼音文字的時期)她卻獨自應用一種本來含有義符的注音文字”。唐先生還說：“所以，這一種西方人所不能理解的特殊的學科，我們只有把它叫作中國文字學。”這就給中國文字學確立了自己獨特的地位，為這門特殊的學科正名。
1965年12月，湖北省江陵縣望山一號墓出土了一把名貴的青銅劍，劍身一面近手柄處刻有兩行銘文，共八個字，其中有“越王□□自乍用鐱”，還有兩個字當時無人能破解是何意。
此時已經(jīng)65歲的唐蘭，收到寄來的請求破解青銅劍銘文的求助信后，立即馬不停蹄地投入到文字考釋中。精于古文字研究的唐蘭一眼就看出鑄于劍上的這八個字是“鳥蟲文”，是篆書的變體，筆畫繁多富于裝飾性，釋讀難度極大。于是唐蘭暗下決心，要給出一個科學的答復，他夜以繼日埋首于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文牘中。
郭沫若經(jīng)過考證，初步認定青銅劍上無法辨識的這兩個字系“邵滑”，還提出這“邵滑”就是越王的名字。面對權(quán)威，唐蘭沒有人云亦云，他堅持獨立思考的原則，應用中國文字的變化規(guī)律，并結(jié)合扎實的古文字辨識功底，將劍上的這兩個字判為“鳩淺”，然后再運用通假法，追本溯源，把2400多年來這兩個字的演化和讀音作了梳理，從而論定“鳩淺”正是越王“勾踐”兩字的通假字，由此斷定這就是越王勾踐的心愛佩劍。(本欄圖片均為記者供圖)
甲骨文雙語小學堂
漫畫甲骨
商代也有“小火鍋”
盒子燈上“秀”甲骨
河南日報客戶端記者 李林 楊之甜
最近一段時間，安陽市殷都區(qū)許家溝鄉(xiāng)河西村制作的傳統(tǒng)盒子燈在網(wǎng)上爆火，不少網(wǎng)友感嘆：“小小盒子裝進上下五千年!”“被‘老祖宗’的智慧驚艷到!”
1月31日晚，盒子燈亮相殷墟考古文旅小鎮(zhèn)。 王宏宇 攝
1月31日，農(nóng)歷正月初三，晚上8時許，殷墟考古文旅小鎮(zhèn)人流如織，盒子燈如約亮相。夜色中，只見盒子燈宛如神秘盲盒，青銅器、青花瓷、文峰塔、甲骨片、甲骨文“福”字等造型先后從懸掛的“盒子”中掉落，流光溢彩的造型驚艷了眾多游客。盒子燈每變換一次造型，現(xiàn)場就爆發(fā)一陣掌聲。
“之前從視頻里看到盒子燈就覺得非常神奇，今天在現(xiàn)場看到，更感到震撼!”來自河北的游客劉先生用手機拍攝了盒子燈變換的全過程。
作為中國傳統(tǒng)的花燈技藝，盒子燈被譽為“花燈之王”，也被稱為“紙包火”的藝術(shù)，代表著民間制作花燈的最高水平。在表演時，表演者將數(shù)層花燈疊放在碩大的紙盒內(nèi)并懸掛在高處，只需要點燃燈中的煙火和引線，最低層的花燈就開始燃放，燃放完后隨即脫落，接著上一層花燈燃放，直至每層花燈都伴隨著煙花綻開，宛如火樹銀花。
“每一層‘盒子’的內(nèi)容通常以神話傳說、民間故事、戲曲人物、花卉蟲獸等為主，這樣使花燈更加絢麗多彩，也寓意著人們對生活的美好祝福。”盒子燈制作人之一、河西村村民王平和介紹。
盒子燈這一民間技藝，始創(chuàng)于西漢，盛行于隋唐，發(fā)展在兩宋，成熟于明清。河西村點盒子燈的這項技藝，相傳從宋朝中期就開始了。經(jīng)過一代又一代技藝人的不斷傳承與創(chuàng)新，極大豐富了盒子燈的樣式與內(nèi)涵。
王平和介紹，盒子燈好看的秘訣，在于每一次表演的道具都是重新制作，每一次表演內(nèi)容都不盡相同，給觀眾以期待和驚喜。“在用料上，盒子燈十分考究，要使用竹板、絲線、藤條等材料，制作過程融合了編扎、繪畫、剪紙以及煙花制作等傳統(tǒng)手藝。”
不僅如此，盒子燈制作還有多個流程。需要搭骨架、扎燈、裝裱、手繪等，每一個步驟都不能馬虎，制作人必須有足夠的細心和耐心，還要有一定的制作技巧。
記者了解到，盒子燈制作過程中最難的一步是把花燈一層一層折疊起來并裝進盒里。這個過程中，既要保證花燈不被折損，還要讓花燈掉落時展開得“恰到好處”，同時保證每層花燈要“燈連燈”。
由于種種原因，做盒子燈的這項傳統(tǒng)技藝曾中斷過幾十年。近年來，許家溝鄉(xiāng)又組織起河西村的老手藝人，開始了扎燈、繪燈、裝燈，并研究盒子燈與聲光電元素的融合與創(chuàng)新，從而實現(xiàn)了盒子落、燈即亮的觀賞效果。
今年，河西村的村民們在花燈造型設(shè)計上也花了一番心思，既要保證花燈的視覺效果，還要展現(xiàn)古都安陽的文化底蘊。最終，他們選取安陽地標建筑之一文峰塔、殷墟出土的后母戊鼎、甲骨文“福”字等8個樣式。
然而，甲骨文線條有曲有直，如何讓花燈造型更逼真?這讓老手藝人犯了難。王平和與村民們反復商討，多次改進材料，才還原出甲骨文的“福”字造型。
“傳統(tǒng)的盒子燈是用竹篾制作而成，但為了做出甲骨文的造型，迎合甲骨文中的弧形，我們用不銹鋼鋼絲來做甲骨文的文字，在折疊過程中也跟原來有很大區(qū)別。”王平和介紹。
如今，盒子燈不僅是手工藝品，更是傳統(tǒng)智慧與現(xiàn)代技術(shù)的融合，觀賞效果更好，也更加安全可控。此外，當?shù)剡€在探索為每層花燈定制語音介紹，并在造型設(shè)計上更貼近年輕人的喜好。
談及盒子燈的“走紅”，許家溝鄉(xiāng)副鄉(xiāng)長楊靜說：“現(xiàn)在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喜歡盒子燈，這給了我們很大的鼓勵，希望能把盒子燈和安陽文化相結(jié)合，更好地傳承古老技藝，弘揚古都文化，讓古老的‘花燈之王’綻放新的光彩。”
文物小檔案
玉援青銅內(nèi)戈
插圖/王偉賓
1976年出土于安陽殷墟婦好墓，通長27.8厘米，援長15.8厘米，穿徑0.5厘米。玉援呈青黃色，體扁薄，呈圭形。中間有脊鋒，前鋒呈三角形，尖銳而鋒利。援兩側(cè)帶刃，平直而對稱。援末端有一個圓孔，嵌入銅內(nèi)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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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 梁劍鋒
